我和“古拉格”劳改营里的狱吏们 * 阿波罗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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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古拉格”劳改营里的狱吏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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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中国今日的“古拉格群岛”——没有“劳改”之名的劳改集中营里,仍然是暗无天日,血雨腥风。因此揭露毛年代劳改营中狱吏的愚顽残暴,则更有利于让人们认清当局这部特殊的绞肉机——劳改营是如何的践踏人权,灭绝人性。所以必须将这套邪恶的机制扫入历史的垃圾堆!

上世纪七十年代,监狱调来大批女犯。此时“余一脚”是监狱医院的一把手,女犯中有个叫邓x碧的,原是护士,因与人勾搭成奸,便想谋害其夫,遂乘与丈夫进行静脉药液注射时,故意将空气注入,害死其夫,被侦破后,邓x碧被判无期调来我们这个监狱服刑。此女有几分姿色,遂与余狱吏眉来眼去。一日二人竟在一间房内私下“亲密接触”。有人查觉便去告发。等到有人来捉奸时,邓x碧已跳窗逃走。捉奸须捉双,自不能成立。但也有几个女狱吏“管教”,与余素来不和,于是进行追查。便将邓x碧弄来由女医务人员强行提取阴道内的“分泌物拭子”,然后送去化验室在高倍显微镜下寻找精子。当时全中国都还不能作DNA鉴定,所以只有用这种落后的方法,结果显微镜下未发现精子。后来有人才说,几年前余就已作了计划生育输精管结扎术,哪能有精子?一场风波只好就此不了了之。最后虽无法定案,但狱领导也觉此事闹得沸反盈天影响很坏,于是对这个余狱吏不再那么信任了。最后被提前“退居二线”了事。可见什么“善恶到头终有报”也并不一定。特别在极权专制的坏体制下,恶人并无恶报更是常见。

“监狱王”冷代发的兴衰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原四川省第四监狱改名为四川省女子监狱,关押了全国各地的许多女囚犯。不久,四川省劳改局派来了一位监狱长名叫冷代发。原是重庆市垫江县所谓公安局的局长。后来调到了劳改系统,担任过一个劳改农场的场长。此人名如其人,不但冷酷更凶暴异常。经常腰间挂着一支手枪,一副威风八面的样儿。不仅对囚徒动辄拳打足踢,用绳捆起。对下属也是稍不如其意开口便训斥,仍至破口大骂屡见不鲜。1993年前后我因向当时台湾的《中广新闻》投了几篇文艺及社会新闻方面的稿件,中广采用后播出了。我也不知是什么情治部门将此事告之了监狱当局。冷代发一听勃然大怒。

1994年11月的一天,冷代发把监狱医院的某院长(未征得他的同意,姑隐其名。当时我是监狱医院的医务人员)叫了去,开口就对他说: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你们医院的就业员严家伟是台湾间谍。不准他再干医务,弄去扫厕所监督劳动。这位某院长以前曾遭受政治迫害,以后平反,由于医术高明当了业务院长,对我自有一点同情。于是把我叫去问我“你干了什么坏事没有?冷监狱长要我把你弄去扫厕所,我拿着真有点为难”。我更莫明其妙,我说“我天天上班你都看见的,我哪干了什么坏事”?他当时也不敢多说,想了一会说“这么办,你打个报告来,我批准你提前病休,离开这里”。可是刚过了——天事情又变了,某院长把我叫去对我说“他们改变主意了,为了不‘惊动’你,叫我不要弄你去扫厕所,那你还是照旧上你的班”。俗话说“平生未作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根本就没干任何违法的事。但生活在一个没有人权保障,没有民主自由的国家里,政府和领导在怀疑你,而且这个“监狱王”冷代发一向穷凶极恶,连——般狱吏都怕他。我当然就更不能“免于恐惧”,乃至终日忧心忡忡了。但就在这时,我们尊敬的冷代发监狱长,却因腐败渎职东窗事发,他自己倒先去饱赏“铁窗风光”去了。我当时高兴得只差没放鞭炮去庆祝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监狱里有个女囚犯叫陈秋菊,原是某市XX地产公司董事长,因犯贪污罪被判“死缓”。此人不但漂亮更巧舌如簧。当时中国到处都在要求各单位、部门要大力提高经济效益。而监狱则苦于乏术。这时陈秋菊通过一个姓徐的女狱吏的“推荐”见到了冷代发。陈花言巧语说她有“关系”可以“招商引资”。说得冷代发心花怒放。可能又见陈秋菊貌美如花。我们这位“监狱王”不知动了什么心思。竞敢把这位判了死刑、缓二年执行的女囚私自带回了她的原住地。陈回去后不但不低调躲着,还大摆宴席举杯相庆。这一下惊动了当地,尤其是当初要搞垮陈秋菊的那帮势力。于是先告到省,后又告到当时中央。冷代发终于落马。但由于冷有各种关系网相护,最终冷代发只以渎职罪轻判三年,送金堂清白江农场,当然也叫“劳改”。

四年后,1988年的——天,我坐在一辆长途大“巴士”上,突然上来——个中年男子坐在我身旁。我一看好面熟,这不是冷代发先生吗?我于是冒叫一声“你好!冷监狱长”。他——下脸就红了,连忙小声对我说“别、别…..别喊什么监狱长,我早就不是了”接着又说“哎呀,你贵姓?我怎么想不起了”。我说“免贵,我姓严,叫严家伟”。他大吃一惊差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显然是觉得这个“台湾间谍”怎么还在“逍遥法外”?!我笑着轻轻用手按了他——下肩头说“没事,别紧张,我不是台湾间谍”!他顿时满脸尴尬,几乎是语无伦次地说“这…这些事与我无关,你们扯那些事的时候,我早就没管事了…唉……”接着又长长叹了——口气。这时我也发现,在这位当年不可一世的“监狱王”身上,己经没有了那飞扬跋扈,顾盼自雄的“霸气”,而是两鬓风霜一脸憔悴的神态。于是我说“是呀,人生难测,所谓三穷三富不到老,还是人在公门好修行,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他听了默默点头,好像似有所悟。

狱史中的所谓“起义人员”

在狱吏中还有极少数的是所谓国民党军队的下级军官,连、排级的“起义人员”,也是从共军转业而被分配到劳改队来的。人数很少。他们文化、能力都远高于那些“大老粗”共党干部。但他们虽有能力却并不受重视反而须处处谨小慎微。在我接触到的人中,一个叫祝洪祥,东北人。在国、共两军东北三省战役结束后他就成了所谓起义人员,后转业分配来劳改队工作,是个“中队长”级的干部。

在所谓“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劳改集中营里死人是常事。我们当时所谓的“床”,就是一个房间内一个用木板做成的大通铺,上下两层,而睡在我左右上下的难友,每月、甚至每周当中都有人就那么不声不响地“去”了。而死神与我也是擦肩而过。

1961年的一天,因劳改队伙食团在给我们的少得可怜的饭中还掺入发了霉的红薯片——既苦又涩难以下咽,没营养不说,吃后还腹胀腹泻——那天,我在厕所拉完大便后一站起身,觉得天突然一下就黑了。也不知过了好久,当我醒过来时,已睡在一块木板上。如果再醒不过来,人家就准备叫我“入土为安”了。后来一个难友悄悄告诉我,我当时昏倒在地,差一点就掉入粪池内淹死了。当时,这种饥饿引起的“低血糖昏迷”很普遍,很多人就这样醒不过来便死了。我当时一是年轻,二是祝洪祥恰好在场。他当时见我完全是个学生娃娃样儿,可能便动了恻隐之心,对犯人医生说“给他打一针试试”。犯人医生范松柏也是个国民党的军医,他立即给我静脉内推注了40毫升50%高渗葡萄糖液,我这才从死神身边跑了回来。当时中国的葡萄糖比金子还宝贵,若无中共干部开口,犯医不敢对病人用此药。可见国民党的军官,即使投降了中共,但他们从小受的教育仍不同于那些痞子们的毫无人性。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已是所谓的“就业职工”,一次我利用出差之便去到当年我曾蹲过的这个川南监狱(即芙蓉劳改队)。想看看曾救过我的这位祝洪祥先生。结果一打听说他犯了个什么政治性的错误,已被提前作退休处理回老家去了。据说此事当局并未公开宣布,所以大家只知个大概,细节并不十分清楚。我听后深感:人性未泯灭者,在这种环境里被淘汰是早晚的事。祝他此后平安吧!

罪恶事业后继有人

时序如飞,转瞬间又过去三十年了。现在中国的“劳改事业”,仍然是生意兴隆,财源广进。虽然由于国内、外民主人士特别是如杨建利博士,吴弘达先生等不断地对中共劳改集中营里的罪恶进行曝光、揭露、控诉、批判,使“劳改”(laogai)一词臭名昭著。最后作为罪恶的见证,被收入英国《牛津英语辞典》(Oxford English Dictionary)。使其成为全世界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从而迫使中共最后不得不停止使用“劳动改造管教队”(简称“劳改队”)这个罪恶的名称。中共当局于是谎称为了与“与世界接轨”一律更名为“某某监狱”。原来的“劳改管理局”亦更名为“监狱管理局”。但换汤不换药。仍然是沿袭那一套罪恶的传统。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第一,毛年代是政治挂帅,现在是金钱挂帅。现在只要是富豪有钱,在监狱里也可不但不服苦役,同样享受好酒好肉,甚至被狱吏带出去嫖妓,在胡、温年代多次被媒体曝光。现在由于对媒体严加管控,已无人敢说。但不等于没有。

第二,当年那些狱吏,多已死亡,余下的也早已退休。但新换上来的很大一部分仍是原来那些狱吏们的后代,被称为“吏二代”。这种“近亲繁殖现象”在中共的许多单位里都是司空见惯的事儿。这些人当然不会是半文盲,有的还有什么大专学历等等。但他们身上除了继承其父辈的所谓“赤色基因”左毒外,更多了一整套诸如:见钱眼开,见风使舵,投机取巧,势利眼光之类的“特色”伎俩。而现在监狱中除了新疆、西藏等少数民族地区外,在广大内地,关在其中的多数人也都不再是政治犯而是一般普通刑事犯罪。但对这些人实行的强制苦役,敲骨吸髓的剥削,比之我们那个年代则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中国今日的“古拉格群岛”——没有“劳改”之名的劳改集中营里,仍然是暗无天日,血雨腥风。因此揭露毛年代劳改营中狱吏的愚顽残暴,则更有利于让人们认清当局这部特殊的绞肉机——劳改营是如何的践踏人权,灭绝人性。所以必须将这套邪恶的机制扫入历史的垃圾堆!

责任编辑: 李广松  来源:议报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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