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朦|权力异化与极权遗产:从党卫军(SS)到现代“党属暴力机器” * 阿波罗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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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朦|权力异化与极权遗产:从党卫军(SS)到现代“党属暴力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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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危险,并不在于一支武装力量本身的强大,而在于当这支力量脱离法治、只对个人或党派负责时,它所带来的破坏可能远超战争。它将深植于社会结构,摧毁自由、公正与人的尊严,最终反噬整个国家。 ​因此,党卫军的历史并非遥远的过去,而是未来永恒的警钟。我们必须警惕任何将党的意志、领袖个人的安全或意识形态的纯洁置于宪法和法律之上的尝试。失控的暴力,不因打着国家或正义的旗号而正当;法治的丧失,才是极权真正的起点。维护权力分立和法治,保障人身自由和公民权利,是防止“党卫军式”极权遗产死灰复燃的唯一根本之道。

一、导论——极权暴力机器的起源与逻辑

​党卫军(Schutzstaffel,简称SS)曾经是人类历史上一个令人胆寒的极权工具,它最初只是纳粹党领袖阿道夫·希特勒的私人护卫队,却在短短十余年内迅速膨胀,最终成为第三帝国最具实权、最为恐怖的国家暴力机构。SS的崛起、扩张与最终覆灭,浓缩了纳粹德国极权统治的全部逻辑:将暴力从国家体制中剥离,使其完全服务于党和领袖的意志。

​SS的起源可以追溯至1925年,希特勒深知需要一支完全忠诚于自己的亲信部队。1929年,海因里希·希姆莱接手SS后,将其重塑为集极端种族主义、优生学理念以及对元首绝对忠诚为核心的意识形态产物。1934年“长刀之夜”清洗冲锋队(SA)的行动,是SS地位陡升的关键转折点,它由此赢得了希特勒的全面信任,开始逐步掌控盖世太保、国家安全局(SD)以及集中营系统,成为国家镇压机器的核心。二战期间,武装党卫队(Waffen-SS)一边在前线作战,一边执行后方种族灭绝任务,成为大屠杀(Holocaust)的组织者与执行者。

​然而,真正令人警醒的是,党卫军虽然在1945年纳粹战败后覆灭,并在纽伦堡审判中被定性为“犯罪组织”,但其“党领导专属武装”的体制模型和运行逻辑,在战后却以变形的形态,在某些通过暴力革命或独裁统治建立的极权国家中获得了功能性继承和改造。

​本文的核心论点是:党卫军的组织模式和统治逻辑并未随纳粹德国的毁灭而彻底终结。它以四大核心共性为特征,持续影响着当代部分政权的统治结构。本文将深入剖析这四大共性,并通过斯大林时期的苏联、当代朝鲜等历史与现实案例的具体化,论证这种“党属暴力机器”对国家、民族、人民乃至执政者自身的系统性危害,最终探讨以法治和分权替代这一体制的根本路径。

二、党卫军模式的内核与四大共性

​党卫军之所以能成为恐怖的象征,在于其超越了传统国家机器,形成了一个“国中之国”。它彻底打破了现代国家权力分立的基本原则,将情报、监控、镇压与灭绝集于一身,成为“党高于国”、“忠诚高于法”的极权象征。分析其内在逻辑,我们可以提炼出以下四大核心共性,这四大核心共性也是现代“党属暴力机器”的典型特征:

(一)忠诚的对象不是国家、民族和人民,而是党或领袖

​党卫军的意识形态核心是对元首的绝对忠诚,而非对《魏玛宪法》或德国国家利益的维护。SS成员的誓言,要求他们将服从希特勒个人意志置于一切之上。这是一种超越世俗法律和国家体制的人身依附。SS的生存和晋升逻辑完全基于对元首的效忠程度,而非军事能力或法律规范。这种机制确保了在任何时候,SS都是元首清除异己、执行最黑暗任务的“利刃”。

​这种“忠诚对象异化”的共性,在斯大林时期的苏联内务人民委员部(NKVD)身上得到了充分体现。在1930年代的“大清洗”中,NKVD的行动目标名义上是清除“人民的敌人”,但其真正目的却是服务于斯大林个人,清除所有可能挑战其权威的党内、军内潜在对手,如图哈切夫斯基等高级将领。NKVD的领导人,如叶若夫和贝利亚,对斯大林的绝对忠诚是他们爬上权力巅峰的唯一通行证,他们的命运也完全系于斯大林个人的好恶。

​在当代朝鲜,这一特征则表现得更为赤裸。护卫总局(Supreme Guard Command)的核心职能是直接保卫金氏家族的安全和住处,其成员选拔和意识形态要求都远超常规人民军。这支部队是家族统治的最后屏障,只听命于最高领袖,而非国防部或国家安全机构。这种将领袖个人的安全置于国家安全之上的组织结构,正是党卫军模式的经典体现。

​(二)党卫军权力凌驾于法律之上,不受制衡

​党卫军最具恐怖性的特征是其对法治的彻底僭越。SS通过控制盖世太保,享有对公民进行“保护性拘留”(Schutzhaft)的权力。这种拘留无需经过任何司法程序,是完全脱离法院和律师监督的行政命令。它使SS能够随意逮捕、拘禁甚至秘密处决任何人,形成了一个司法真空地带。法律在SS面前完全失效,权力自身成为法律。

​在苏联的大清洗期间,这种法外授权体现得尤为残酷。NKVD设立的“三人小组”(Troika)是臭名昭著的法外机构。这些小组由三名高官组成,在未经正规审讯、辩护甚至证据的情况下,能够以极高的速度决定数以万计人的命运,判处他们死刑或送入古拉格劳改营。这种机制将国家暴力完全从法律框架中剥离,使其成为服务于政治清洗的工具。

​在当代朝鲜,这种权力凌驾于法律的现象存在于国家安全保卫部(MSS)对“政治犯”的处理机制中。政治犯收容所(如14号、15号营区)不受朝鲜《刑法》管辖,其运营、惩罚体系和关押期限完全由安保部内部决定,甚至可以对被定性为“反动”的政治犯实行连坐制,株连其家族成员。这种体制实质上是纳粹“保护性拘留”和古拉格系统的功能性延续,彻底消除了公民的人身保护令(Habeas Corpus)权利和任何正当程序。

​(三)暴力工具制度化和意识形态化

​党卫军不仅使用暴力,更将暴力制度化和意识形态化。大屠杀并非一时冲动,而是SS通过集中营系统、死亡营和别动队(Einsatzgruppen)系统性执行的灭绝计划。种族优生学和反犹主义被视为“国家净化”的意识形态任务,从而为大规模、流水线式的屠杀提供了“合理性”和组织框架。暴力被包装成维护意识形态纯洁和国家未来稳定的必要手段。

​在斯大林时期的苏联,这种制度化暴力最典型的体现是古拉格(Gulag)劳改营系统。古拉格不仅仅是监狱,更是一个庞大的经济和政治系统。它将政治迫害与国家经济生产(如西伯利亚的矿产开采、大型水利工程建设)结合起来,使大规模的劳改和迫害成为国家体制的一个常态化组成部分。这使得镇压行为不再是孤立事件,而是国家运行的必要“引擎”。

​在朝鲜,先军思想和对“不纯洁”思想的彻底清除构成了其制度化暴力的意识形态基础。通过严密的社会监控和连坐制度,任何对金氏家族或党中央的不忠,都会被视为对“国家肌体”的威胁,从而被赋予镇压的“合法性”。这种深植于意识形态的恐怖机制,保证了暴力镇压在社会各阶层和家庭中的无所不在。

​(四)目标并非国家安全,而是党或元首的权力稳定

​党卫军的权力扩张,最终目标是巩固希特勒的个人统治。它监控、清洗和镇压的矛头,更多指向国内的潜在反对势力——无论是政治对手、教会、异见分子还是被定义为“劣等民族”的群体,确保最高权力的绝对稳固。这种机构的首要任务是内部维稳,而非抵御外部侵略。

责任编辑: 李广松  来源:议报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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