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解答毛利人一个问题,就是为何是欧洲人征服美洲、澳州、非洲,甚至亚洲,而不是欧洲人被他们征服?
而今日,欧美人也许需要反问:为什么病毒是从落后的中国之心脏武汉出发征服先进的西方乃至全球,而不是相反?
人类进入到一个混沌不明的瘟世间。
二百年前"西力东渐",东亚桑植"亡国灭种"。
印第安人因隔绝而无免疫力,被西班牙征服者带来的细菌灭族,这就是中国如椽大笔梁启超所恐惧的"亡国灭种",这是一个虚言吗?晚清士大夫误读西典而迷信"天演"观与弱肉强食,也是过度紧张?恐怕当年严复他们并不确知西班牙殖民者征服美洲的细节呢,新大陆土著因免疫力不足而亡于瘟疫,乃是现代生物学揭示的真相,而最早的抗生素要到一九○一年才出现,免疫控制的整套理论构架迟至一九七四年才完备。
然而,从思想史的角度去看,在激进思潮澎湃的中国近代,又没有第二个人对后世的剧烈影响能与这个"笔锋常带感情"的"饮冰室主人"相匹俦,"一纸风行,海内观听为之一耸",黄遵宪甚至说他"一言兴邦,一言丧邦"。只须稍爬疏一下,"亡国灭种"的危机意识在中国刻骨铭心、百年不泯,其催发戊戌变法求"全变""速变"、导引"五四"启蒙救亡于先,遵奉马列、躬迎专政、聊发共产及"文化革命"狂想于后,激进思潮如水银泻地,覆不可收,寻此滥觞,追溯上去,惊骇一世,鼓动群伦者,非粱任公莫属,而后来在历史舞台上风流过的人物,有谁不曾被他那令人"摄魂忘疲"、"血沸神销"的文字触过"电",包括毛泽东在内。难道这个逻辑是,中国现代灾难的源头,是五百年前的一场瘟疫,即新大陆的"细菌战"之未预期效应,竟在大洋另一端的东亚桑植,诱发了近现代激化思潮,进而导致苏俄暴力革命元素乘虚而入,将神州浸入血泊?
激进化的后果不是"亡国灭种",而是"亡党亡国",可是中共以"韬光养晦"之计,"全球化"之框架,廉价劳力之优势,利用西方牟利本性榨取它,自己则成功穿越合法性、市场化、互联网三道关隘,实现了"数字化列宁主义"的崛起,西方大梦如鼾;而西方失去"领先",又在欧洲受福利主义拖累而过早衰落,美国则技术被偷、贸易被骗、领袖被唬,让中共当小孩一样耍了好几任总统,终于悔青了肠子。
然而世界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西方甚嚣尘上一种"黄祸论",德皇威廉二世相信,日本将武装中国入侵欧洲。不过细查当时历史,紧追在西方工业强国后面的,是东方的三个国家──中国、俄国和日本,三个站在同一条起跑线的现代化后来者之间,有一场优胜劣败的残酷竞争,其结果则彻底的出人意料。先者,日本击败沙帝而称霸亚洲,入侵中国;沙俄败后则爆发革命酿成共产专制,跟击败纳粹德国的美利坚争霸成冷战;这厢,中国经饥荒文革屠杀发财而崛起,即要替代日本的亚洲霸权,跟美国抢老大,也要取代苏联领军共产体制。
经济学、政治学、思想史,一切从十八世纪诞生的典范,都被瘟世间颠覆。
中国三十年高速发展一种资源耗竭型模式,山河破碎,道德沦丧,太子党却"绝不做亡国之君",要在废墟上"重整山河",因为他们手中这个政权,是全世界最有钱的政府,控制了巨大的财富,即两个一百万亿(100万亿国有资产和100万亿现金),国家主义主导的"中国模式"已经成功,下一步要开疆拓土、资本输出、万方来朝,然后是"五步控制世界":第一步统治全球的制造业;第二步一带一路,控制"世界岛"和沿途主要港口;第三步5G网络;第四金融技术;第五步用人民币取代美元。中国到2035年成为世界第一经济体。
可是这次很奇怪,西方无人让让嚷嚷"黄祸"了,直到瘟疫突然爆发,全球中毒,千夫所指东方。
没有免疫力,一个凄凉的隐喻:无论是生物机能上的,还是文化制度上的。
新大陆隔绝,印第安人不敌从旧大陆带来的细菌,感冒就可以灭族;二百年后变成"中国咳嗽,全球感冒"。
这个“新中国”曾废除私有制度和市场半个世纪之久,很像当年环境相对隔绝的美洲“新大陆”,马克思把金钱视为“罪恶”的观念,恰好造就了对商品制度的“细菌”没有防御机制的一个社会,河南等地一旦将血液当作商品来买卖,对艾滋病毒没有免疫力的系统,首先不是人体而是制度,而所谓“科学”若不是随同整个西方系统来引进,则“赛先生”是引不进来的,形同虚设——这才是“五四”精神的大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