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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乾是如何沦为右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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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萧乾的逻辑,如果自己不听张光年的劝,不去《文艺报》,就不会被打成右派,所以,他认为自己后来一切的苦难应归咎于张光年,是张光年设置了圈套让他钻了进去的。这样理解太情绪化了,事实上,萧乾即使不去《文艺报》,不担任副主编,他在别的单位别的岗位,也同样有可能被打成右派的。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这样的道理,萧乾应该懂的。

初到《文艺报》,萧乾战战兢兢,不敢越雷池半步。但在翌年出席了一次全国宣传工作会议后,萧乾的精神风貌完全变了。

1957年3月,萧乾应邀去中南海参加一个党内大会。会上,领袖毛泽东鼓励党外人士帮助党整风,要党外人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萧乾听了毛泽东的发言,十分振奋。会后,萧乾扬眉吐气、意气风发,他开始积极主动、全身心地投入自己的工作中去。

1957年3月间,干接到一份通知,要他去参加一个党内的大会:中国共产党全国宣传工作会议。新中国成立以后,许多党外人士常出入中南海,那可是他破题儿第一遭参加如此重大的而且又是党内的会议。那天,他穿上陪外宾时定做的蓝呢制服,挺神气地去开会了。

回来之后,他兴奋极了,说是毛主席做了个报告,发动、鼓励党外人士帮助党整风,要大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并且保证绝不报复。(《生机无限》)

领袖的话给了萧乾一粒定心丸,一向谨慎的他变得大胆起来,决心以实际行动帮助党整风。那段时间萧乾异常忙碌。一方面,作为《文艺报》的常务副主编,第一次独立担负起领导工作,负责整风期间的《文艺报》的编辑事宜。他紧张地工作着。各种专栏文章、各种形式的讨论,《文艺报》一改过去的单调死板,以活泼多样、各抒己见的热闹,投入了全国性的整风运动。另一方面,作为一位党外作家,萧乾也写出了好几篇重要的鸣放文章。不仅如此,他还写信给老师沈从文,要沈也写文章帮助党整风,好在沈从文拒绝了,否则,也是在劫难逃。

自从参加那个中国共产党全国宣传工作会议之后,他觉得如果完全不响应最高领导的号召,用具体行动帮助党整风,也许反倒是政治上不积极的表现。(《生机无限》)

出于对领袖的信任,出于想在政治上表现得积极一些的想法,萧乾才开始加入鸣放者的行列。平心而论,虽然萧乾进入《文艺报》是张光年苦劝的结果,但萧乾在大鸣大放期间不甘人后的表现却与张光年毫无关系。

萧乾认为,张光年要他担任《文艺报》常务副主编,是张光年从党内得知要发动“反右”斗争之后,想推卸责任让他来当替罪羊。萧乾夫人文洁若也持这种观点,并且,文洁若还从黄秋耘的回忆录《风雨年华》找到了证据,证明张光年很有可能是预先得到可靠情报,然后不仅抽身而出,并且成功地把萧乾作为替罪羊抛了出来。

多年来,我一直隐隐约约觉得包括“邻居”在内的一些人,是比干先得悉形势的逆转的。“文革”期间,我买到过一份小报,其中只说《文艺报》的负责人把干等人当成替罪羊,他自己和另外一些人,则成了“反右”急先锋。可惜那份小报我没保存下来。

及至读了黄秋耘送给干的一本回忆录《风雨年华》(增订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8年版),我才恍然大悟。(《生机无限》)

在《风雨年华》一书的第177页上,作者黄秋耘描述了1957年邵荃麟接到电话的情景:

我们正在谈得起劲的时候,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邵荃麟连忙走过去接电话。不到两分钟,他登时脸色发白,手腕发抖,神情显得慌乱而阴沉。只是连声答应:“嗯!嗯!”最后只说了一句“明白了。好!我马上就来”。我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九点二十分了,肯定是发生了出人意料之外的重大事件,要召开紧急会议。他放下了电话,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周扬来的电话,唔,转了!”至于究竟怎样转法,他没有说,我自然也不便问。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又叮嘱我一句:“咱们今天晚上的谈话,你回去千万不要对别人说!暂时也不要采取任何措施,例如抽掉某些稿子,这样会引起怀疑的……”第二天早上回到编辑部一问,才知道这一期的《文艺学习》早已签字付印了,正在装订中,大错铸成,无法挽回。要是我早两三天知道了“转”的消息,像《刺在哪里》那样的文章是绝对不会发表出来的。不过,我总算还来得及从《大公报》(当时还在北京出版)和《光明日报》抽出了几篇措辞尖锐的杂文,稍稍减轻了我的一点“罪行”……唉!倘若我早十天半月就知道了这个“转”的消息,该有多好啊!我可以挽救许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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