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5月16日，佛罗里达州西棕榈滩（West Palm Beach）的电网中，高压输电线沿着电力网架延伸。

（英文大.纪.元;专栏作家Kay Rubacek撰文／信宇编译）

美国正在全力与对手争夺人工智能领域的全球主导地位。谁拥有最大的人工智能生态系统，谁就能制定全球人工智能标准，并获得广泛的经济和军事利益。——摘自美国人工智能行动计划（America’s AI Action Plan, July25,2025）

这是美国政府的官方说法。这预示着一场人工智能军备竞赛正在来临。

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简称AI）不再被视为一个研究项目或一个经济机会，而是被视为一场生死存亡和全球权力的斗争，一个现代版的曼哈顿计划（Manhattan Project）。

然而就在上周，8月26日，美国国会研究服务处（Congressional Research Service）发布了一份《常见问题解答备忘录》（FAQ Memo），旨在帮助立法者就一些基本问题达成共识：什么是数据中心、现在有多少个数据中心，以及数据中心消耗多少电力等。

如果连政府机构都还处在调整认识的过程中，那么显然普通民众需要迅速采取行动，正确理解正在发生的事情，并了解这对他们的日常生活意味着什么。

这份备忘录用通俗易懂的语言阐述了许多人以为立法者早已理解的内容。数据中心是容纳数千台服务器的专用建筑。全球约有七千个数据中心，其中美国最为集中，尤其是在弗吉尼亚州北部和德克萨斯州。2022年，美国数据中心的电力消耗约为176太瓦时，约占美国总需求的4%，甚至超过了许多州的电力总需求。预测显示，到2030年，电力需求将增加35千兆瓦至108千兆瓦。中间值估计为50千兆瓦，这个电量足以满足加州所有家庭的用电需求。

这份备忘录这份备忘录之所以有必要，本身就凸显了一个结构性的现实：科技建设的速度超过了立法理解的速度。如果连制度本身都仍在追赶，这更凸显了普通民众现在就了解信息的重要性，以免未来付出更高代价。

在国会听取“数据中心101”（ Data Centers101）简报的同时，行政部门全年都在为已经拉开帷幕的人工智能竞赛做着各种准备：

•2025年1月20日，白宫宣布国家能源紧急状态。

•4月8日，发布了一项加强电网可靠性的行政命令，指派美国能源部（Department of Energy，简称DOE）建模分析人工智能需求将如何重塑电网结构。

•四个月后，7月2日，美国能源部的报告直言不讳地警告道：“设备退役加上负荷增长，停电风险将增加100倍。现状不可持续。”

•仅仅几周后，7月23日，一项新的行政命令加速了联邦政府对数据中心的审批，开放了联邦土地用于建设。7月25日，白宫发布了《美国人工智能行动计划》（America’s AI Action Plan），将人工智能视为下一场伟大的全球地缘政治竞赛。

能源部长克里斯‧赖特（Chris Wright）直言不讳地指出：“我们正在迈出大胆的一步，加速下一个‘曼哈顿计划’——确保美国在人工智能和能源领域的领导地位。”因此，在我们政府的一边，各机构正在接受基础知识的速成培训。而另一方面，行政部门已经发出了战斗号令。

对于许多美国人来说，政府优先事项与地方现实之间的差距体现在一个现实的方面：每月的电费账单。报告显示，在俄亥俄州哥伦布市（Columbus），使用标准公用事业计划的家庭每月电费上涨约20美元（约合每年240美元），这直接与人工智能数据中心有关。今年夏天，在新泽西州、宾夕法尼亚州和俄亥俄州等地，每月电费上涨了10美元，达到27美元。

去年，俄勒冈州的公用事业公司警告监管机构，消费者需要保护自己免受数据中心导致的电费上涨的影响。而在大西洋中部地区，监管机构指出，数据中心是预计到2025年家庭电费将上涨20%的主要原因之一。

人们对账单上涨的抱怨揭示了更深层次的问题。普通民众在华盛顿高官还没完全意识到之前就开始将这些因素联系起来。如果基层家庭已经感受到了成本，那么普通民众就不能等着官方发布简报，他们必须要求公布真相，并做好相应准备。这种困惑部分源于人工智能本身的性质。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人工智能感觉是无形的。它存在于“云端”。你输入一个问题，得到一个答案，却永远看不到背后的庞大机器是如何运作的。没有人会向你发送你获取答案所用电量的收据。

因此，人工智能并非免费赠送。它运行在足球场大小的庞大数据中心，挤满了必须日夜不停运转的服务器。这些机器消耗着惊人的电力和水力来保持运作和冷却。谷歌（Google）搜索一次耗电约0.3瓦时。而人工智能聊天机器人的查询耗电量则高达谷歌搜索的十倍，约为3瓦时。

训练一个大型人工智能模型所消耗的电量相当于数百个美国普通家庭一年的用电量。

尽管科学技术不断进步，但是计算能力在能源使用方面并没有变得更高效。它变得越来越耗能。例如，为了帮助数据中心满足需求，人工智能计算领域的领导者英伟达（Nvidia，辉达）最新的芯片每台服务器的功耗比前几代芯片更高。

另一方面，追踪人工智能用电数据也变得更加困难。自2022年11月ChatGPT聊天机器人推出以来，各公司竞争愈演愈烈，纷纷停止发布详细的用电报告，导致分析师只能依赖估算数据。最终，这些系统的实际用电需求不断增长，而公开的用电数据却越来越不透明，最终却成了普通民众的负担。

与此同时，专家们对于人工智能对于人类的意义尚未达成共识。英国出生的加拿大计算机学家杰弗里‧辛顿（Geoffrey Hinton）常被称为“人工智能教父”，他因对人工智能发展所作出的突出贡献而获得2024年诺贝尔物理学奖，但他于2023年离开服务了10年的谷歌之后，警告公众警惕人工智能对人类构成的生存威胁。

人工智能领域的其他人则坚持相反的观点：人工智能将治愈疾病、解决气候变化问题，并引领我们走向繁荣时代。这些观点之间的差距并非微乎其微，而是宛如鸿沟。

当领导者将人工智能称为“新曼哈顿计划”时，他们既展现了雄心壮志，也暴露了认识盲点。二战时期的曼哈顿计划规模庞大且行动神秘，但其最终产品却只限于核武器。它的影响涉及地缘政治，令人恐惧，但其影响范围仅限于国防。

而人工智能则完全不同。它正在重塑日常生活：工作、媒体、教育、商业，甚至家庭能源账单。仅在2025年，谷歌、Meta、亚马逊（Amazon）和微软（Microsoft）将在人工智能数据中心上投入超过3,500亿美元。这个数字几乎是20世纪六、七十年代美国阿波罗登月计划（the Apollo program）成本（经通胀调整后）的两倍。

这些项目所需的电力相当于数千万户家庭的用电量总和。与政府严格控制的核武器不同，人工智能是由私营公司以极低的透明度推出的。这不仅仅是又一个曼哈顿计划。它规模更大、范围更广、颠覆性更强。

这场人工智能军备竞赛的静默舞台是美国电网，美国普通民众现在被迫分享他们的电网使用权。白宫自己也承认，“美国电网是地球上最大、最复杂的机器之一。”

这也是一台不堪重负的机器。美国有三大电网：东部电网（Eastern）、西部电网（Western）和德克萨斯电网（Texas）。在这些超级电网中，电力由区域运营商管理，例如大西洋中部（the Mid-Atlantic）的PJM、中西部（the Midwest）的MISO、加州的CAISO和德克萨斯州的ERCOT等。如今，普通家庭每年都会经历一到两次短暂停电，而主要原因是风暴。但是美国能源部现在警告称，如果数据中心继续增长，且电厂继续按计划关闭，到2030年，停电风险将增加一百倍。

把美国电网称为“地球上最大、最复杂的机器之一”，这个说法并非夸张。但是如此复杂的机器也同样脆弱。当你超越它的极限，例如在短短几年内增加相当于加州所有家庭用电需求的电力时，其后果将不只是抽象的，而是居民居住地将出现轮流停电、电力不稳定以及用电成本上涨等。

能源部给出的选项极为严峻：我们可以继续沿用现行模式，预计会经常停电。我们可以让燃煤电厂和核电站超出原定计划延长运行时间，但要接受政治和环境方面的权衡。我们可以以远超美国几十年来任何纪录的速度建设新的供电系统和输电线路。或者，我们可以减缓数据中心的扩张步伐，要求企业只在电力充足的地方建设。这些选择都不容易。但是如果不采取行动，“维持现状”意味着未来将面临轮流停电的窘境。

这给我们带来了更深层次的问题：为什么国会直到现在才了解到基本情况？

答案的重点不在于个别立法者，而在于整个机构的运作方式。立法机构的设计初衷是缓慢审议，建立共识，并控制变革的步伐。而这种制度设计，正好与当今人工智能的发展速度直接冲突，而人工智能的发展速度是由企业竞争驱动的，并被行政部门定位为一场“军备竞赛”。

这种滞后是系统性的，而非个人的。尽管政府正在迎头赶上，但普通民众却等不起。账单已经寄来，停电即将来临，而影响我们能源未来的决策正在制定中。

可以肯定的是，人工智能并非无影无踪，并非免费获取，也并非畅行无阻。它建立在庞大的物理基础设施之上，如今这些基础设施消耗着大量的电力和水资源，而且由于技术发展速度过快，专家无法准确预测其未来的成本。人工智能正在实时重塑社会，民众需要支付的每月支出已经更高，面临更高的停电风险，并且生活在一个以史无前例速度被改变的社会中。

正如当年二战曼哈顿计划期间，许多家庭忍受着配给和物资短缺的煎熬，如今的普通民众正被要求承担一场他们从未选择过的人工智能竞赛所带来的无形代价。而且，如同曼哈顿计划一样，最大的牺牲并非来自华盛顿的白宫高官，而是来自美国家庭的普通民众。

作者简介：

凯‧鲁巴塞克（Kay Rubacek），是一位屡获殊荣的电影制片人、作家、演说家，曾任新!唐!人:电视台（NTDTV）《生活与时代》（Life& Times）节目的主持人。她曾因倡导人权而遭中共监禁，此后她一直致力于揭露当代全球形式的共产主义和社会主义政权。自2010年起，她一直为《大.纪.元;时报》撰稿。

原文： AI Isn’t Free. The First Costs Are on Your Bill, and More Are Coming刊登于英文《大.纪.元;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