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显示，部分医生确实能从疫苗接种中获利，而有些则不能

研究表明，一些医生能通过接种疫苗获利，而另一些医生则没有。（图片来源：《大.纪.元;时报》，Shutterstock）

“医生推动疫苗接种是为了获利，而非评估效果”，美国卫生部长小罗伯特‧F‧肯尼迪在最近一段视频中表示，“他们被压力驱使去追随金钱，而非科学。”

在美国，许多儿童都接种了数十种疫苗。此外，成年人也被建议接种多种疫苗。

对多项研究的回顾表明，部分医生确实能通过疫苗接种获利。

一篇2020年的论文，研究人员分析了科罗拉多州五家诊所三年的疫苗接种报销记录，结果发现平均报销金额是疫苗成本的125%，这使得提供疫苗接种在这些诊所“总体上是有经济效益的”。

另一项2019年的研究发现，北卡罗来纳州的各类医疗机构，当从保险公司或政府获得最高额度的报销款项时，都从为患者接种疫苗中获利；即便在获得最低报销的情况下，儿科和家庭医学诊所仍报告有正收益。

另一方面，也有医师指出，为特定人群施打某些疫苗的成本，高于所获得的报销金额。

例如，根据2009年一篇论文，对34名儿科医生的调查显示，超过一半的医生表示，接种疫苗并没有带来盈利。

一些执业医生还表示，他们在疫苗接种方面面临不断上涨的相关成本，包括人手费用，这导致他们停止或考虑停止为有私人保险的患者提供疫苗接种服务。

疫苗接种的报销额会因患者拥有的是私人保险还是公共保险而有所不同。在一个名为“儿童疫苗计划”（Vaccines for Children）的项目中，政府会免费向医生提供疫苗，但不支付与接种相关的费用，不过，医生可以向患者收取一笔施打费用。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CDC）表示，这笔费用“有助于医疗服务提供者抵消运营成本”，其最高金额依各州规定而异。

根据儿童健康预防组织（Children’s Health Defense，小肯尼迪担任该组织主席直至2023年）高级科学家布莱恩‧胡克（Brian Hooker），及其他证人在联邦参议员罗恩‧约翰逊（Ron Johnson，威斯康辛州共和党）于7月举办的疫苗听证会上的说法，医生可通过保险公司提供的激励计划，因接种疫苗而赚取额外收入。

“一些儿科医生仅靠这些激励政策，便可每年获利百万甚至更多。”胡克提到。

在被要求提供依据时，胡克向《大.纪.元;时报》提供了他从保险公司收集的文件，这些文件列出了可获得的奖金项目。

以下是来自不同保险公司激励政策的相关摘要：

• 密歇根州蓝十字蓝盾蓝色关爱网络（Blue Cross Blue Shield Blue Care Network of Michigan）：对于每名在两岁前完成24或25剂疫苗接种的儿童，医生可获得400美元奖励。

• 路易斯安那州安泰保险（Aetna Better Health of Louisiana）：根据诊所的整体新冠（COVID-19，中共病毒）疫苗接种覆盖率，可获得的奖励为每名会员10–25美元。

• 俄亥俄州Molina医疗保险（Molina Healthcare of Ohio）：每完成一名患者的新冠疫苗接种，可获100美元奖励。

• Anthem蓝十字蓝盾医疗补助（Anthem Blue Cross and Blue Shield Medicaid）：截至2022年12月31日，为每位6个月及以上个人完成新冠疫苗接种，可获50美元奖励。

• 密歇根州联合医疗社区计划（United Healthcare Community Plan of Michigan）：为13岁以下患者按时完成脑膜炎球菌、Tdap（破伤风、白喉、百日咳）和HPV疫苗接种，可获得奖励。

• Meridian保险公司：对于每名在两岁前完成24或25剂疫苗接种的儿童，或在13岁前完成3剂特定疫苗接种的青少年，医生可获最多120美元奖励，每一类别的奖励上限为9,600美元。

• 伊利诺伊州蓝十字蓝盾（BlueCross BlueShield of Illinois）：若有63%或以上的儿童符合标准，对于每位在两岁前完成24或25剂疫苗接种的儿童，医生可获奖励为149美元。

• 加州中部健康联盟（Central California Alliance for Health）：为在两岁前完成至少24剂疫苗接种的孩童，以及13岁前完成3剂特定疫苗接种的青少年，向医生提供奖励。

这些奖励所涵盖的疫苗接种组合，皆系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所建议。

另一方面，曾在俄勒冈州经营儿科诊所的保罗‧托马斯（Dr. Paul Thomas）在2021年的一项研究中估算，他因向家长提供所谓的知情同意，即详细阐明被推荐疫苗的益处和风险，每年损失超过100万美元。

托马斯在2022年主动放弃执照，因俄勒冈州医学委员会认定他所采用的替代疫苗接种方案对公众构成危险。他在给《大.纪.元;时报》的电子邮件中表示，由于其诊所接种疫苗的数量远低于多数诊所，他被迫加倍工作、冻结员工薪资，并向每位病患收取行政费用，以弥补损失。托马斯称自己遭到不公平针对，但法院在诉讼中驳回了他的主张，裁定医学委员会享有“绝对豁免权”。

“如果儿科诊所突然失去一半甚至全部疫苗收入，更不用提失去重要的奖励机制，那么现有的儿科诊所几乎都无法生存。”托马斯表示。

美国儿科医师学院（American College of Pediatricians）董事会成员雷娜塔‧穆恩（Dr. Renata Moon）表示，她的前雇主在2020年开始追踪患者的疫苗接种率。她无法确定原因，但表示如果诊所因此获得补偿，她不会感到惊讶。

穆恩通过电子邮件对《大.纪.元;时报》表示：“医生因推销制药公司产品而获得奖金或金钱补偿是不道德的。这是一个巨大的利益冲突！他们到底关注的是患者的最佳利益，还是他们自己的银行账户？”

美国儿科学会（AAP）以及其它一些团体和医生表示，医生在为患者接种疫苗时并非出于金钱动机。

AAP在7月16日发布的一条X帖子中写道：“儿科医生不会从疫苗接种中获利。”

该组织拒绝安排其专家就此话题接受相关采访。当发言人收到的多项研究（包括AAP旗下期刊《儿科》（Pediatrics）发表的多篇文件）显示，一些儿科医生确实通过疫苗接种获得了收入时，她仅转引AAP官网上的一段声明：“儿科医生推荐儿童疫苗，因其是维护儿童健康、防止疾病在社区传播的最有效工具之一。”

该声明还提到：“儿科医生通常需承担为患者提供疫苗接种所需的高昂成本，而他们获得的最低限度报酬往往无法完全覆盖这些费用。”

该组织列举的成本包括：采购疫苗和储存疫苗。

在伊利诺伊州一家由多学科医生领导的机构工作的儿科医生托德‧波特（Dr. Todd Porter）表示，他并未关注自己在为儿童接种疫苗中是否获得收益。

波特在给《大.纪.元;时报》的电子邮件中表示：“虽然我几乎在其它所有事情上都不再支持AAP，但在这一点上，我不得不意外地站在AAP一边。作为一名儿科医生，我对常规儿童疫苗的推荐与我诊所可能获得的任何报销无关，而且我可以诚实地说，我对这些报销金额没有实际了解。”

波特表示，在他担任医生的二十多年里，他的动力一直是提供疫苗以尽量减少可预防疾病的发生。他从未推荐过新冠疫苗，并认为CDC和AAP没有提供足够的细节，说明这些疫苗的风险和益处。

他写道：“我对每种疫苗的风险/益处都有点不确定了。我仍会推荐过去使用过的常规儿童疫苗，但鉴于儿童患者父母对接种疫苗的疑虑日益增加，我并不会强力向他们推行。同时，在看到更严谨的数据证实流感疫苗真正有效之前，我也已基本停止对它的推荐。”

近年来，幼儿园儿童的疫苗接种率有所下降。最近一项调查显示，有三分之一的家长表示会拒绝为孩子接种部分或全部疫苗。

小肯尼迪最近多次提及疫苗接种的报酬问题。在6月接受政治评论员塔克‧卡尔森（Tucker Carlson）采访时，他引用一篇文章，称多数儿科医生约一半的收入来自疫苗接种。

对于采访中引用的文章，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HHS）未对置评请求作出回应。

小肯尼迪表示：“此外，还存在整套的激励机制，蓝十字等保险公司会向儿科医生支付奖金……这就是为什么如果你跟儿科医生说，‘我想慢一点接种疫苗’，或者‘我想采用不同的接种时间表’，你的儿科医生可能会把你踢出诊所，因为你危及了其奖金收入。这些都是扭曲的激励措施，使医生无法真正行医和关心患者，因为他们只顾着追求利润。”

AAP感染病委员会现任主席肖恩‧奥利里（Dr. Sean O’Leary）在2015年的一项研究中提到，21%的儿科医生向调查人员表示，他们曾因家长拒绝接种一种或多种疫苗而拒绝为这些家庭提供服务。2020年由奥利里合著的一篇综述发现，证据显示，拒绝服务的做法“似乎正日渐成为应对拒绝接种疫苗的策略”。

AAP提供给医生的一份标准拒诊信中写道：“显然，我们在医疗理念上存在重大分歧。”信中建议家长另寻他处为其子女安排医疗服务。

奥利里和其他AAP官员在2024年的一份报告中表示，拒绝为特定家庭提供服务涉及伦理争议，包括医生是否负有照顾所有求诊病患的责任。他们写道， “在多次努力理解并回应家长的价值观与对疫苗的疑虑、建立信任、并强化治疗关系之后，拒绝接诊可以作为一种可接受的选项。”

小肯尼迪在8月8日发布在X平台上的视频中补充说，“我们正在监察医疗系统的每一个角落，找出腐蚀医疗判断的隐藏激励机制”，并指出调查官员发现“医生正在为了获利，去施打疫苗，而非评估病情”。

他表示，调查官员查出逾3.6万名医生的联邦医疗保险报销，竟是依据其诊所的儿童疫苗接种率而被调整的。

该视频发布之际，小肯尼迪宣布其部门正在废除之前一项政策，该政策原本偏向那些会通报员工疫苗接种率的医院。

小肯尼迪表示：“医生应当遵循医疗判断和希波克拉底誓言，而非受财务激励或政府强制令驱使。这就是这一政策变更的意义，并且这只是开始。”

探讨医生是否因施打疫苗而获利的相关研究，如下所述。

1995年

一项为期三年的研究发现，同行评审、反馈机制和财务激励措施，提高了符合麻疹、腮腺炎和风疹疫苗接种标准的医疗诊所数量。

1998年

一项小额财务激励（每针0.80美元或1.60美元）措施，提高了纽约州初级保健医生诊所的流感疫苗接种率。

1999年

财务激励和反馈机制促使医疗补助计划（Medicaid）健康维护组织（HMO）的疫苗接种率上升。

奖金制度提高了病历中的接种覆盖率，但研究人员表示，这种增长主要归因于更完善的记录管理。

2001年

根据对科罗拉多州13家诊所记录的审查，多数疫苗的平均报销金额低于总成本，而总成本包括如订购疫苗等员工相关作业。

奖金与提高收费措施使城区儿童的疫苗接种率提高了。“相关提高主要应归因于更完善的记录管理，而非更好的接种实践”，研究人员表示，同时“实际疫苗接种覆盖率远高于病历记录中所显示的水平”。

2004年

科罗拉多州的一项研究发现：每剂疫苗的总固定成本为儿科诊所10.67美元，家庭医生诊所7.57美元。平均而言，医疗机构获得的报销金额低于实际成本。

2005年

一项CDC研究表明，儿童疫苗接种计划能带来直接成本与社会层面成本的节省。

根据一篇建模论文，医生为成年人接种流感疫苗，每针可能损失高达34.56美元。

2008年

约有一半接受调查的儿科医生和家庭医生表示，近年来他们的疫苗接种利润率有所下降。其中约十分之一的医生坦言，他们曾认真考虑是否停止为持有私人保险的儿童提供疫苗接种服务。

2009年

根据对五个州诊所的调查，每剂疫苗的平均净收益（疫苗采购报销金额减去每剂实际支付价格）从3美元到24美元以上不等。

若计入护士接种疫苗所花费的时间，每剂疫苗的总成本平均达11.51美元。在一些情况下，变动成本甚至超过了报销金额。

在对34名儿科医生的调查中，超过一半的医生表示接种疫苗要么仅能维持收支平衡，要么会蒙受亏损。平均而言，除非儿童在一次就诊中接种至少三剂疫苗，否则为持有私人保险的患者接种疫苗无法覆盖相关成本。

研究人员估计，纽约州儿童每剂流感疫苗接种总成本介于28.62至45.28美元，而医疗补助计划的报销金额较成本更低。

2010年

研究人员表示，针对每位完成全程疫苗接种的两岁儿童，为医生提供200美元奖金，适度地提高了疫苗接种率，这表明结合行政支持的绩效奖励计划“可以有效提高儿童疫苗接种率”。

2011年

对弗吉尼亚州医疗提供者的调查发现，对报销问题的担忧可能导致医生降低对HPV疫苗的推荐。

很少有医生会将所有推荐的成人疫苗备齐库存。

2014年

在对医生的调查中，许多人对疫苗接种的报酬表示不满。10%的医生表示，由于成本问题，他们曾考虑不再提供全套的儿童疫苗服务。

一些医生反映面临财务问题，例如，在为成人储备和接种疫苗时，报销金额不足。

医疗补助（Medicaid）计划一直在扩大成人疫苗接种的覆盖范围。

2015年

根据一项调查，每五名儿科医生中就有一位，因家长拒绝孩子接种一剂或多剂疫苗，而将其家庭移出诊所患者名单。

2016年

针对医疗补助计划实施的绩效付费方案，对19至35个月儿童是否完成幼儿期疫苗接种并未产生影响，但确实提高了19至23个月儿童完成整套疫苗接种的概率。

一项回顾性研究表明，财务激励措施提高了部分疫苗接种指标。

一些医生报告称，他们不向成人推荐疫苗，是因为认为保险不会对此报销。

如果达到“产品忠诚度”的基准，通过与制造商签订疫苗采购集团协议，可以获得疫苗价格折扣。

2017年

向接种疫苗已逾期或即将逾期的儿童发出提醒，可为诊所带来（扣除成本后）数千美元的收入。

政府资助的评估发现，绩效付费计划与健康改善之间并未呈现稳定关联性。

在一项对221名受访者的调查中，多数人表示购买疫苗收到的报销金额至少达到疫苗采购价格的100%。一些医生表示，过去三年他们的利润率有所增加，而另一些则表示利润率出现下降。

2018年

为成人提供医疗服务的受访者中有一半表示，他们通过施打流感疫苗获得了利润。

接受调查的儿科医生中，多数表示他们有接受某些特定医疗服务酬劳的经验，其中约三分之一认为这些付款带来了正面影响。

2019年

一项随机临床试验显示，更高的奖金与更好的医疗质量呈正相关。

根据CDC的一项研究，为拥有私人保险的成人接种疫苗所获得的报销，“对大多数私人诊所而言是足够的”。

北卡罗来纳州的医疗提供者报告称，当获得疫苗接种的最高支付时，他们会获得利润。即使仅获得最低支付，儿科和家庭诊所仍能有正收入。

对13家私人诊所的利润分析显示，疫苗接种年总净收入的中位数，家庭医学诊所为90,343美元，内科诊所为28,267美元，妇产科诊所为2,886美元。系统性回顾发现，在九项研究中，有八项显示额外酬劳提高了疫苗接种率。

2020年

研究人员在分析了五家诊所三年的数据后表示，疫苗接种项目“在财务上是有获利的”。

根据文献综述，拒绝接种疫苗的家庭遭诊所拒绝接诊的案例，似乎正持续增加。

美国儿科学会发表的一篇论文指出，“疫苗接种的报酬是儿科诊所重要的收入来源”。

2021年

一位俄勒冈州的儿科医生估计，对于一家中型诊所而言，通过给儿童接种疫苗每年可获得可观利润。

2025年

诊所工作人员对人乳头瘤病毒（HPV）疫苗的接种，如获得5,000美元的激励，较1,000美元的激励，反应更为积极。

（大.纪.元;记者Sylvia Xu对本报导有贡献。）

原文：Do Doctors Make Money Off Vaccines? A Look at Incentives and Bonus Structures 刊登于英文《大.纪.元;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