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是1987年3月的一次野外训练期间。我们5人一组,踩着没膝的积雪,进行极限条件下的无线通讯选练。
在天寒地冻的野外,战友们有的人耳朵冻得流脓,有的人脚趾冻得脱皮。
我当时是刚入伍2年的新兵,在老兵们的细心关照下顺利地完成了第一次野外机动训练。但还是累得整个人都瘫倒了。当时朝鲜的兵役期限超过10年,入伍2年也就算是个新兵。
经历1个月多的野外训练身心疲惫的队员们难得在温暖的营房里洗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裳,痛快地休息一下。
但是那天不巧正好是我们分队担任夜间值勤。我们分队决定每人轮班值勤2小时,其余队员休息。从夜里11时到凌晨1时是我的值勤时间。
夜里11点,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的我先到外面吹吹凉风,而后巡视了一下兵营周围。我到炊事班、食堂、医务室等处巡视一番后就到供暖用的伙房往炉灶添了些柴火。而后我就睡着了。
可能是因为经历长时间的野外训练筋疲力尽,再加上坐在温暖的炉火旁,所以就不知不觉间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我因为极度地口渴从睡梦中醒来,已经是12时50分。10分钟后我准时叫醒了下一个值勤人员金永哲下士交接后又躺下去睡了。
大概过了5分钟左右。金下士叫醒了我。“你穿好衣服跟我来!”当我赶到小队炊事班时差一点没有晕倒。
小队的炊事用具甚至明早用的米和菜被人偷得干干净净。分明是我在睡觉时有人偷走了。金下士向我追问:“怎么回事?说啊!”想到自己要承担的责任,我瑟瑟发抖,只是辩解说:“我好像睡着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出于事态的严重性,金下士立即进入营房叫醒了分队长和副小队长还有值日官。被吓傻了的我呆呆地站在寒风刺骨的营房门前。
副小队长立刻下令“小队起床!”熟睡中的队员们都皱着眉头起床。“什么事吗?”副小队长就又喊出来了。“迅速着装!”
在营房列队的队员们听到事情后纷纷向我投来责难的目光。突然副小队长开始破口大骂。
“谁安排最小的新兵值勤的?让小的们睡觉,脑袋大的值勤不行吗?混蛋!”副小队长大声责骂分队长和7、8年的老兵们。
反正当天我在伙房睡着的时间大概1小时左右。期间有个胆大包天的小偷偷了东西。过了一会儿副小队长说:“从手法上看肯定是步兵崽子们!大米先不说,连菜都偷干净,这肯定是那帮家伙们干的。”
副小队长的判断是,补给情况相对好一些的“民警部队(民事行政警察部队)”士兵之间不会偷东西。我们小队周围大约1km距离有师团总部和无线电中队,在隔着1km左右就是第6步兵连队第1大队。副小队长说十有八九是他们所为。
副小队长首先将小队分成3个小组。并向我们说:“如果失败或被抓获,就不要回到中队!”让我吃惊的是,我们是在去偷东西。
我稀里糊涂地跟着部队走。金永哲下士给我讲了原有。“在军队没什么办法。首先被偷的就是傻子。如果被传出去那就更傻了。所以这样的时候最好的办法是再到别的部队里以同样的方式偷回来。没有的东西就去偷,这就是部队!”
听来似乎蛮有道理。但是想到自己生来第一次去偷窃去,我禁不住腿脚发软。总之,到达一个地点后我们分成了3个小组。我们分队根据分队长得主张“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直接杀向师团总部的食堂。
我们贴着墙角靠近仓库。两个老兵侦察后发现没有移动岗哨,只有炊事兵们的营房里有灯光。
我们计划如果被炊事兵发现就迅速加以控制住,随后就开门进入。黑乎乎的房间里亮晶晶的铝制餐具堆积如山。
我和副分队长进入房间,一些队员在炊事兵们的营房前盯哨,其余队员则在外边接应。我在摆放整齐的餐具堆上抱起一堆后轻轻地走到门口交给接应的队员。如此反复3趟后,分队长示意“够了”。
我们背着偷来的铝制餐具,为了不留痕迹而故意在山上绕着圈子回到了部队。
我们小组最先到达后其余小组也陆续返回。当天晚上我们偷来的餐具和厨具与原有的相比多出了5倍。但是大家都保持住起码的良心,没有偷米。我们用储备的战时粮(面包)对付了一顿早餐。
第二天与往常一样平静,似乎昨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小队的军官们似乎不知道昨晚那惊心动魄的事情。
但是我当时彻底明白了一点。那就是,在朝鲜军队,不管丢失什么,只要不择手段补充好就可以。
我听说韩国的军队里也经常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但是部队的餐具抢来抢去的事情似乎是没有的。
过了几年,我也成了老兵后,检查时一旦发现因为丢失了什么物品而嚷嚷的部下,也会轻描淡写地说:“吵什么?补充了不就行了吗!要动动脑筋。”
总而言之,不仅是在我们小队,在整个朝鲜军队里。以透切的方式补充不足的悠久传统一定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