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7月21日，浙江省杭州市滴滴在线的网约车站点。(STR/AFP via Getty Images)

继中共在全国严查电瓶车之后，网约车或成为另一主要目标。

多方消息显示，北京运管部门正在全市范围内严查网约车，以打击所谓“非法运营”为名，对司机进行扣车、罚款等处罚。律师认为，政府部门扣车违法，侵害民众就业权利。

近日，网友“小强”晒出自己被北京市交通运输综合执法队查处的截图。截图中，一份北京市交通委员会行政强制措施决定书显示，当事人未取得网约车“运输证”，“擅自从事网约车经营活动”，决定对车辆“实施扣押三十日”。保存地点在红兴物业停车场。

在处罚书当事人的地址一栏，没有写其在北京的居住地址，而是原户籍地所在的老家地址。

在网络上，上述消息引发热议。网友表示，“北京的网约车现在根本就办不了营运证，90%以上的车子都没有营运证，一查一个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老百姓在他们眼里就是赚钱的机器。”

小强日前告诉大.纪.元;记者，他的车子被运管扣了。他送客人到朝阳区十里河地铁站，乘客下车之后，他正准备把车子开走，过来两三个人，把他的车子拦住了。一开始他不肯下车，但被告知，反正被他们抓到了，跑不掉的，要是不配合会更麻烦，处罚更严重，还会延长扣车的时间、办理的周期，最后损失的还是他个人。

小强没办法，只能配合他们下车。他们直接开着他的车子，开到停车场去了。给他开了一张罚单，以非法营运为由将车辆扣押。

第二天一早，小强去执法队交罚款的时候，看到每个进去办理的人都要登记，前面已经有挺多人都在办理了。

小强到交通运输执法大队交罚款。（受访者提供）

“他们就是要钱。对我进行4,500元钱的处罚，还有60多元钱的‘违法所得’被没收。当时他们给我几个空白文件，让我拿到租车公司去盖章，写证明材料，结果我什么都弄好了，去了之后发现，他连看都没有看，这些东西他们根本不需要。”小强说。

他也提出质疑，“既然是不合法的，那你们为什么不去处罚租赁公司呢，不去处罚平台呢？”但又被他们威胁“如果不配合，就罚的更多。”

小强认为，“它（政府部门）就是故意让这些车辆都处于不合法的一个状态，他们好进行处罚。平时可以不罚你，但是想罚你的时候他也有‘法律依据’。”

“没有北京户口开不了网约车”

2016年以来，各地政府陆续出台了网约车管理办法，网约车平台需要取得网约车经营许可证，司机需要取得网约车驾驶员证（业内称为人证）、车辆需要取得网约车运输证（业内称为车证）。

但在2016年12月，北京市交通市交通委员会、北京市发改委、北京公安局、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城市管理综合行政执法局等多部门联合印发《北京市网络预约出租汽车经营服务管理实施细则》。其中第八条关于网约车驾驶员的规定条件中，首先要求“本市户籍”。

北京市交通委员会等部门明文规定，非京籍驾驶员没有网约车驾驶员的资格。（网路截图）

“在北京开网约车，必须要是北京本地的户籍，所以我们外地人就办不了人证，也没有办法办车证，反正就是查到了就算你倒楣呗。但是他也不是整天都查的，他就是在一些固定的地方，基本上都是上午查，查一上午。”小强说。

于是网约车司机和运管部门开始了“猫和老鼠”的游戏。

业内人士大家互相通风报信，总结有哪些查车的地方。一条“北京开启史上最严扣车”的消息，提醒大家干活（开车）务必注意，并罗列了从早上8点开始的检查地点，涵盖从故宫北门、国贸桥、紫竹院、建国门到大兴机场等多个区域，有的地点全天候检查，提醒“接送客人必须提前50米下车”。

北京网约车司机分享北京运管部门的设卡查车点。（受访者提供）

小强还告诉记者，车子被查了之后，他当时请求对方通融一下，说“不要罚我，我也挣不到多少钱嘛，而且我还有房贷要还，还有信用卡要还”，对方称：“我昨天查了一个女的，她信用卡都欠了七十多万了，那不是一样要罚？这么多人，不可能给你一个人手下留情嘛。”

随着经济下行，失业增加，越来越多的人从事网约车行业。一份《中国网约车司机生存状况》的调查报告显示，疫情之后，大量找不到工作的年轻人、被裁员的白领，破产的个体户老板纷纷涉足网约车行业，从业人员快速增加。

各大平台为了占据市场份额纷纷降低订单价格。比如，在合肥这个城市，很多司机一天营运12个小时，流水（毛收入）达不到300元，有时甚至达不到200元，而在2018年以前，营运12个小时，流水可达360到420元。

小强告诉记者，九月份以后就是淡季了，这段时间价格又降了很多，每个平台都有一定程度的降价。“政府也没有一个指导的价格，他们（平台）随心所欲嘛。现在有一些特惠价只有1块1一公里、1块2一公里，但是搁以前，平峰期至少都有1块5、1块6一公里。”

他说，租赁公司平台还有很多套路，抽取司机的收入。“按照有关规定，平台抽成最高不能超过29%，但是资本他总是想着多挣钱啊，比如乘客是通过滴滴平台下的订单，但是滴滴平台把订单发给另外一个平台，滴滴抽29%，另外一个平台再抽多少。客人付了100元，到司机这边就只有60元，他们抽掉40%。”

律师：交管部门违法呼吁维权

原北京律师张仁在接受大.纪.元;采访时表示，目前网约车是一种职业，营运是一种谋生的手段，那么管理运营属于行政管理，政府的行政行为，必须要有法律依据。禁止的东西必须有明文的法律规定。

他解释说，在行政行为上，跟民事行为不一样。民事行为是没有法律禁止的，你都可以去做；行政行为倒过来的，只有有法律规定的你才能做，没有法律规定的你不能做。

此外，立法法有明确规定。关于相对较重的处罚规定，仅限于国务院的行政法规，还有省一级的人民代表大会通过的法律，即地方法法规。各地省、人大以下各个市、地区都没有立法权。

“比如说对网约车的处罚规定，你必须要拿出是国务院或者是北京市人大的法规。北京市交通委员会不行，它没有这个权力，法律没有授权他们进行重的处罚。他只能警告这种比较轻的，涉及到罚款、扣车这些就是比较重的。”他说。

经济萧条加上恶意罚款，导致网约车司机的生存状态持续恶化。小强也认为，这种查车罚款并不合法，也想维权。但是他也知道徐志永、丁家喜以前呼吁教育平权，搞了好多年了，最后也没有能够改变什么。

对此，张仁表示理解，他在国内的时候也知道，这种就业歧视很普遍，它是非法的，可以在二年内向地方提出行政复议或行政诉讼，但是法院有的以各种借口不受理。

“我在北京，我为北京做贡献，那当然有权利，像教育权利、就业权利。在宪法上这都是公民的权利，各个部门在实际操作中不能违反宪法。总之是体制问题，中国虽然有宪法，但是他违反宪法没法追究，那就等于没有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