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顺章被害家属的一部分尸体发现之后,根据王竹友的指认,又先后在公共租界武定路武定坊三十二号,新闸路斯文里七十号等四、五处,继续从事发掘,由于初步工作的圆满,英、法租界当局对我们的继续工作,非但不再阻挠,且竭诚协助,结果又掘出三、四十具尸体,都是周恩来命令王竹友等所干的成绩。现在是租界当局向我们提出要求了,因为这种骇人听闻的惨剧,连续不断地被发掘,这对于租界当局维持治安的能力,实是莫大的嘲笑。尤其是连日经过在沪的各国新闻记者的报导,此事弄得举世皆知,这对于租界当局的名誉自属不利。因此,他们向我们要求迅速作一结束,不要再继续发展了,他们提供的报答是:今后我们在租界方面进行防制共党活动的工作,将获得他们的全力协助,我们因任务大部完成,当时就同意了这个"君子协定"。
上述的三、四十具尸体,除了顾顺章的家属以外,其余的也都是共产党内部的所谓“叛逆分子”。据王竹友说,凡是违反“党中央”或是周恩来的命令的共产党党员,都会遭受这样处置,不是这样严厉的话,就无法维持地下活动的纪律。他是奉命执行的人,大都不知姓名,只有一个是例外,是叫“斯励”的老共产党党员,他还是国民党北伐时期一个军长的胞弟。这个消息,被记者听了去,第二天就在报上发表。不料在当天早晨,就有一位年约三十左右的漂亮妇人,跑到K君的寓所,她哭哭啼啼地向K君诉说,她的丈夫已告失踪几个月,什么地方都找过了,毫无影踪,今天见报才知被共产党杀害了,她要求K君立刻引她去认尸,K君想不到事情的反应有那样快,但仍安慰她:“也许报告有错,未必定是你的丈夫。”一面准备带她出去,一同前往认尸。那儿的埋葬方法更是周密,如果不是报告人有了前次的信用,实在无法相信共产党会如此做,原来共产党特务把人弄死之后,埋在一丈以下的地底,上面盖上四、五尺泥土,再浇上一层水泥,粗看起来,像似已被废弃了的屋基,然后再盖上六、七尺泥土,才是地面。当我们挖掉六、七尺土的时候,虽然出现水泥地基,工人们不知内情,认为没有希望都要歇手了,我们坚持要他们挖下去,掘开水泥,再继续往下挖了很久,才发现一堆大小有十多具尸体,面目已模糊不能辨认,其中的一个,就其身材观察,似是一个矮胖而结实的壮年人,身上尚穿一件背心。那位妇人一见此尸,就扑上前去嚎啕大哭,因为她从尸体的身材、牙齿、脚趾,还有那件背心等等,辨认出来,正是他的失踪已久的丈夫。
她告诉K君,她的本名叫陈梅英,和斯励结婚不到三年,生了一个小孩,他们过着美满的小家庭生活,她的丈夫失踪以前的半个多月以来,她看出她丈夫好像有什么问题难以解决那样,常是紧皱双眉用力沉思,她问他究竟有什么事,他始终不说,有一天早晨出门以后,便始终不曾回来。她说,她始终不知道丈夫是干共产党的,现在她才明白,她的丈夫在失踪以前的最后半个月之所以满腹心事,必定是在考虑如何脱离这个罪恶的圈子,不想因此遭到毒手。她爱她的丈夫,她坚决表示要扑杀几个共产党替丈夫报仇,因而竟向K君提出参加我们的工作的需求,K君当然很同情她,但在分析了她的家庭环境和本身条件之后,对她的请求未曾接受。
这一连串的发现,完全出于我们意料之外,本来我们的目的,只在查究顾顺章眷属的下落,不想因此发现了共产党特务杀人灭迹的种种残酷手段。这都是周恩来所亲自导演的。当时民国二十年(一九三一)上海各报连日都有详细记载,并附刊各种图片,可惜这些材料,我现在已散失了。此事所发生的影响,是多方面的:第一,全上海以至全中国人民对共产党在赤区以外杀害人命的残酷手段,有了确切体认。同时,国际的正义人土,也普遍引起深切的注意和同情,舆论一致指责共产党的违反人道主义的罪行。第二,我们在租界方面的工作信誉从此建立,为了双方的共同利益,我们和各地的租界当局从此建立了密切的友谊合作关系,为以后的业务增加不少便利。此点,关系极大,因为各地共产党的地下指挥机构,大都设在租界里,没有租界当局的通力合作,是难加以破获的。第三,对于新近转变的,或是以后转变过来的共产党分子,坚定了他们效忠于我的决心。第四,周恩来本人也因此不能在上海立足,秘密潜往江西赤区。我想若不是他走的快,他一定会步许多被捕同志的后尘的。
最可笑的,共产党国际为了平息国际正义人士的愤怒,挽回国际舆论的不利形势,对于中共的这种暴行,竟也假惺惺的发出“指责”,说是“世界革命的成功,不能依靠于残酷的报复手段”。话是说的不错,然而除了“残酷的报复手段”之外,共产党又能用什么来维系他的暗无天日的魔鬼集团呢?
五总书记向忠发被出卖
人们只知道共产党对待敌人是残忍的,其实他们对待自己的同志又何尝不残忍呢?为了争夺个人的权利,竟不惜向“敌人”出卖自己的同志,卑鄙无耻到如此程度,真是和禽兽无异。下面就是共产党陷害同类的无耻记录。国共分裂之后,共产党内部也引起分裂,第一次清算了陈独秀,第二次又罢黜了瞿秋白,这前后两任的中共中央总书记,都是“小资产阶级”出身的知识分子,于是第三任的共产党总书记便想改变花样,捧出一名真正无产阶级的人来做招牌。于是,目不识丁的老船夫向忠发,便在这样的机遇下,登上了中共中央总书记的宝座,只是一切指挥大权,都落在宣传部部长李立三之手,这便是中共历史上有名的所谓“立三路线”时期。在这同时,共产国际也加紧对中共中央的人事控制,在莫斯科训练成熟的中共党员陈绍禹、秦邦宪、张闻天、王稼祥等所谓“二十八个标准布尔什维克”(这是中共内部派别的一个小集团名称,他们自称对马列主羲的了解,已达到了国际的布尔什维克标准的程度,言外之意,就是看不起那些没有到过莫斯科,不懂得“理论”的土包子,包括当时的毛泽东等在),也陆续派遣回国,共产国际东方局书记米夫(MIF),更以共产国际驻中国代表的资格,亲临上海,就近指挥。不过,这些莫斯科归客,因过去毫无工作历史,虽因米夫的提拔,得以厕身于“中央机关”,但实际领导权仍操于原来的老干部之手,陈绍禹等年少气盛,目空一切,当然不甘久居人下,于是处心积虑想把现存这批领导人物挤掉,结果便闹出自相出卖的丑剧。事情导源于一件桃色纠纷,时间是民国二十年(一九三一)一月。一位曾受莫斯科训练的共产党员胡君,回国以后,被派为共产党江苏省委,他有一个年轻而又美丽的妻子——陈小妹,也是共产党员,同被派在江苏省委的妇女部工作。夫妻二人的感情很好,同在一起工作,鹣鹣鲽鲽真是一对理想的配偶,可是好事多磨,有一天陈小妹忽然接到共产党中央转来的命令,派她去和中共的另一要员罗绮园“住机关”,(因为罗的住所,须要有个女人去掩护,所以共产党派她住到罗的机关里,表面上装成罗的妻子。)根据共产党的工作纪录,任何命令事先都毋须征求同意,只有绝对服从,此事当然也不例外,陈小妹接到命令,立刻和丈夫商量,二人心里万分不愿,但是鉴于“纪律”的森严,不敢违抗,只好忍痛分手,不过,问题却从此发生了。原来陈小妹竟是一个在中国传统的伦理社会中长大起来的女子,虽说已受过布尔什维克的洗礼,对男女问题,不像一般旧式妇女那样拘谨,但是要她去和一个未曾见过一面的男子同居,此事究竟有点为难。于是常常找机会向她的丈夫诉苦,胡君呢?本来已对“领导方面”这种“乱命”非常忿恨,经不起她的爱妻的一再哭诉,更感无法忍耐,只是夺走他的爱妻的是共产党,不是一个普通人,这将如何处理才好呢?想来想去,没有主意,后来想到老同学陈绍禹以足智多谋见称,乃走去和他商量,陈绍禹对此本早有所闻,看到胡君前来求教,联带想起自己的郁积已久的心事,于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便轻声的向胡君献策:“除了向国民党告密,无法救回你的妻子。”“向国民党告密?”忠实的胡君,简直认为陈绍禹故意开他玩笑,要不然就是有意测验他对共产党是否忠诚。因此,初听之下,不由惊呆了,但细看陈绍禹一本正经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彼此的友情,也没有设计陷害他的理由。再仔细一想,除此以外,的确别无更好的方法。结果,“小资产阶级的温情主义”战胜了无产阶级的马列主义,胡君终于接受陈的建议向我们求援了。不过,有一点,与陈绍禹的原意不符,陈的献策是要胡君自己不出面,匿名报告罗绮园的住所,同时,事先将陈小妹约出来,以免同时被捕,胡君一想,此事不举发则已,一经举发,自己就不能再在共产党内存身,所以索兴一不做二不休,自己出头检举。在一天的早晨,胡君引导我们到马斯南路一座很华丽的巨宅中,把他的爱妻接出来,并把罗绮园捕到。在另一个房间里,又捕到共党的另一要员杨匏安。